可以平山海 十
25
褚仲旭不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。
在听到方鉴明的脚步声的那一刻,他一口气喝尽了碗中的药。
然而在看见方鉴明的时候,他几乎立刻就后悔了。
方鉴明的脸色苍白,苍白到整个人都生出几分脆弱之意来。
皎皎者易污,峣峣者易折。
褚仲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起小时候来,那个因为淘气而挨了板子的小世子,明明痛的声音都在发抖了,却仍笑笑的对他说,“不痛,旭哥哥别担心,鉴明不痛”。
“陛下,深夜召臣前来,不知是为何事?”
方鉴明眉头微蹙,他被褚仲旭深夜召至寝宫,褚仲旭还着意屏退了殿中的内侍,他直觉有些不妥,却无力猜测。他今日实在太累,脑中一片混沌,他太想就此无知无觉的大睡一场,然而梦中亦苦,天下之大,他竟寻不出个可以让他得以清静之处。
“我想起儿时,在他们都叫我二皇子的时候,你总是叫我旭哥哥,后来我成了旭王,你便叫我旭哥……现在呢,旭哥你也不再叫了,逼得急了,就顶多叫我一声阿旭……可见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啊,那是大不如从前了……”
褚仲旭本意不过是玩笑几句,却见方鉴明猛然抬眼,眼中满是委屈。
“鉴明不敢!”方鉴明急道,他身体不着痕迹的晃了晃,心中惶惑。
旭哥在他心中的地位,这又何用多说,那是连太子伯曜都知道的事。
“鉴明,你五岁便以太子伴读的身份入宫,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,今日父皇将柏奚一事告知与我,我竟不知,你背负如此沉重的命运。
我想过了,鉴明,如今大徵国家太平,百姓安稳,我不需要什么柏奚,我不要你做我的柏奚。
我知你素来与仲旭亲厚,你二人意气相仿志趣相投,都是不拘于世的心性,等日后我去向父皇求情,放你到仲旭的军中去,或者你想回流殇也好,到那时,你替我去过那无忧无虑的日子,无拘无束的生活,想我的时候便回来看看我,回来看看你的太子哥哥。”
世人皆言太子褚伯曜性格软弱,没有治世之才,然而在方鉴明的记忆里,伯曜温暖,是会心疼他爱护他的太子哥哥。
一幕幕过往又是呼啸而来,方鉴明眼前迷茫,一时什么都看不清。
他分不清在眼前不停晃动的身影是谁,是太子伯曜,还是他的旭哥?
是了,因叛军围困,太子伯曜将自己吊死在宫中大殿之上,他远在流殇陪夫人待产的哥哥面目青紫,窒息而亡。
都死了,都不存在了,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,再也见不到了。
“不……不是的……”
为什么他们都死了,不该是这样的……
方鉴明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一下子被崩断了,他再也支撑不住,摇晃着软倒下来。
褚仲旭一把将方鉴明揽在怀中。
坏了,是不是药下的太重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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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小一更……卡文卡的太深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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